△何為“一個人的樂隊”?
中國世界音樂領域先鋒代表德樂黑親自示范
馬頭琴、秀都日格、口弦琴、冒頓潮爾、蒙古鼓……蒙古族先鋒原生態音樂人德樂黑在多種樂器間無縫切換、憑借一臺LoopStation 現場錄音設備,以一己之力創造出堪比多人樂隊的音樂織體,將觀眾的思緒帶至廣袤的內蒙古大草原。在那里,自由的音符肆意撒歡,猶如萬馬奔騰。
2022年8月27日晚上的“游牧時間——‘一個人的樂隊’”的德樂黑專場音樂會給樂迷們留下深刻印象。“一個人的樂隊”是如何實現的?“游牧時間”隱含著哪些草原上的“秘密”?德樂黑在此前的樂迷見面會中一一做了回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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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源自生活的原生態音樂◆
“蒙古族的音樂是源自于大自然,源自它悠久的歷史、所處的廣袤空曠的環境、還有蒙古族對天地萬物的敬畏和親和。這種音樂里包含著很多的愛,人與天地之間的愛、人與人之間的愛,通過音樂我能感受到蒙古族文化的那種大氣、那種自由和空曠,它能帶給我很多東西,而我希望能夠通過我的音樂去詮釋它、傳達它?!?在每一場音樂會中,德樂黑都會給大家講述他從小在草原上生活的經歷,以及由生活中獲得的音樂感悟。
德樂黑的表演將大家仿佛帶至草原。
比如“呼麥”藝術——一種被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蒙古族歌唱方式,歌唱者可同時發出兩個聲部,最早是出于蒙古高原的先民在狩獵和游牧中虔誠模仿大自然的聲音。德樂黑將此視為一種“人體樂器”,他通過調節自身的口腔與鼻腔大小,以及舌頭的位置,發出時而低沉,時而銳利的聲響。他解釋到,呼麥的多聲部呈現,就像是人們在草原上聽到的自然的和聲?!办o下心來,你便聽見那里的風聲,鳥鳴,羊牛歡叫,流水潺潺……”
這些年來,德樂黑不僅潛心鉆研蒙古族原生態音樂,他還復活了一些失傳的蒙古族傳統樂器。比如秀都日格,他將其稱之為三弦的前身。2007年,他偶爾在一本介紹蒙古族樂器的書上看到了它,便決心要將它重現舞臺。為此,他多次到蒙古國、圖瓦、新疆等地尋找資料與演奏技法。在樂器制作的過程中,皮革的伸縮性是一大技術難關。他解釋道,蒙古族的樂器多采用羊皮、牛皮之類,但羊皮容易受到熱脹冷縮的影響,因此,該樂器隨游牧民族流傳到其他地方時,人們逐漸以蛇皮代替了原來的皮,從而變成樂聲較為硬朗的三弦。
德樂黑手持秀都日格為大家演奏。
“但我們蒙古族人視蛇為自然的神靈而不愿意施加傷害,甚至草原上也很少見到大蟒蛇,多是小蛇?!钡聵泛谡f,他清晰記得,母親在家遇到小蛇時,都會將它們放生回草叢中。于是,他通過多次技術改良,終于加工制作出防水性能優越的羊皮。目前他所彈奏的秀都日格乃是自己經過改良的第三代樂器,它的聲音效果比此前的兩把更勝一籌。在演奏技法上,他汲取了多種彈撥樂器的經典手法,撥、 揉、甩……音色隨動作而變,情感在指尖下流淌,賦予秀都日格豐富的感染力。
◆“黑科技”賦能民族音樂表達◆
在德樂黑的音樂中,游牧民族骨子里的不羈與搖滾音樂的自由精神水乳交融,原生態的蒙古族音樂與現代性的先鋒音樂并行不悖?!?span style="color: rgb(118, 146, 60);">蒙古族音樂本身的包容性就很大,你看這段模仿馬蹄聲的音樂,是不是也有點布魯斯的感覺?” 德樂黑一邊演奏一邊闡述他的觀點,他認為民族樂器與西洋樂器之間,并無現代或古老之分,“小提琴并不一定比我手中的樂器更古老,吉他也有它自己的歷史發展進程,我的很多演奏方式仍保留著基本的東西,只是由一個人變成一個樂隊,我需要借助現代設備來完成。但和樂隊進錄音棚完成一首歌的錄制不同,我的錄音是現場進行,一步到位。”
LoopStation設備讓德樂黑實現了“一個人的樂隊”效果。
說罷,德樂黑現場即興演繹了一段音樂,為樂迷們展示LoopStation的奧妙。作為一種音樂加成器,LoopStation能做到實時錄制編輯音樂,以多軌道、循環播放的方式進行現場伴奏。但因為所有音軌上的音樂都需要現場完成,表演者不能有一絲差錯。但見德樂黑先是踩了一下儀器上的踏板,然后撥動秀都日格,加入節奏性的撥弦,待它錄入形成第一音軌后,又轉向擊打手鼓。接著他又以不同的彈奏方式撥動秀都日格,進一步豐富音樂的底色。然后加入“人聲樂器”——呼麥。它時而低沉,時而高昂。有的聲音成為節奏的一部分,有的則化作蜿蜒的旋律線。忽然,他又拿起身旁的馬頭琴,給音樂添加一點別樣的顏色。四個音軌層層疊加,即興完成的音樂畫面逐漸豐富。
◆一個人的音樂世界◆
雖然有LoopStation的 加持,但要做到熟練操控多種樂器,并且有條不紊地切換角色,不失激情地演繹作品,對一個人而言,仍是不小的挑戰。許多人都好奇,舞臺上的德樂黑是如何做到的。
德樂黑認為,這種“一人勝任多職”的能力,首先歸功于蒙古族人的生活習慣。在草原上生活的人們需要自己動手解決各種問題。“羊,馬與牛,都是不同性格的動物,光是放牧,我們就要同時研究多種動物?!?德樂黑解釋,牧民們需要獨自應付復雜的自然環境和多樣的生物習性,從而學會了與自然和諧共處。
此外,為實現“一個人的樂隊”,他也付出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艱辛努力?!盀榱俗龅竭@個,我兩年沒有出過家門,很多人以為我抑郁了?!钡聵泛谛Φ?,那段時間,他只是定期給母親打個電話,對朋友們的來電問候也不作長聊。鉆研音樂的過程苦樂參半,可他甘之如飴。
演奏馬頭琴的德樂黑。
德樂黑表示,剛畢業的時候,他也參與組建過多支樂隊,從早期的搖滾樂隊,到原生態民族音樂團體,他一直在尋找屬于自己的音樂表達。但多人樂隊需要面對的現實問題是,樂隊成員之間的默契需要長時間的訓練,彼此間的音樂理念必須一致,還要協調排練時間。一個成員因為某種原因的離開,意味著整個樂隊又要重新開始。如今,他雖然是一個人,但在音樂的世界里,他從未感覺到孤獨,甚至還多了一份隨心所欲的自由。“半夜時分突然有了靈感,我也可以馬上投入訓練,戴上耳機演奏,不會打擾其他人。”
【策劃/統籌】 米朵
【采寫】記者 廖薇
【攝影/攝像】中山市文化藝術中心
【后期】陳晨
編輯 廖薇 二審 張鵬 三審 蘇小紅
